農村信息化包含著農業和農戶的信息化,但是在操作上又不能簡單地把它與農業、農戶混為一體。回答農村信息化內涵之前,需要回顧一下城市信息化這些年來解決了那些問題,對城市社會經濟,特別是新的生活方式形成的作用,以及帶來了那些新的需求、收入、社會關系、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的增長點。由此,我們在充分考慮中國農村現實情況的基礎上,首先是要較為現實地判斷農村信息化建設的突破口,切入點,是否能形成信息產業鏈而不是形式化的東西。有良好的基礎上,才可能使農村信息化落在實處,才可能找到領頭羊。
一、政府是農村信息化領頭羊中的頭羊
首先,農村信息化的領頭羊一定是政府,特別是當地的省、市、縣三級政府,政府不把農村信息化納入社會經濟發展的整體規劃中,僅僅是星星點火、撒芝麻式的投資,或者是搞形象工程,農村的信息化就很難有實效。
目前,以中組部牽頭,各省、市、地縣配合,在全國各地農村建設的“黨員遠程教育網”是農村地區信息化服務規模最大的網絡系統,已基本做到了及時、快速將黨和國家有關政策傳達到村,傳達到每一個農村黨員。同時,市、縣級的重要工作會議,專題演講等,也可以通過黨員遠程教育網同步傳送到村和企業。這就充分說明,如果沒有政府的牽頭,如此大規模的農村教育網絡,特別是在諸如貴州、甘肅等貧困山區,是根本不可能建成的。
我們在北京遠郊順義縣大孫各莊吳雄寺村調研時充分感受到政府重視農村信息化的現實效果。該村地處順義縣的邊遠地區,在全縣經濟處在落后地位,當地農戶以運輸為主業,擁有運輸車的農戶達到180多家。2003年5月,北京市科委和國家農業信息化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將吳雄寺村作為村級信息化試點,順義縣政府同時給予了大量配套支持。
在試點中,北京市政府聯系農業部共同實施吳雄寺村的網絡建設,首先,由專家出方案,農業部下屬的公司實施建設,村政府補充投入80萬元,農業部在設備投資上給予補貼。在建設中,在村政府大院安裝了一個中心服務器,以WIFI作為基本建設網,按照村民生活區的布局,在村里搭建18個小型基站,通過無線發射、接收設備,采用10M無線寬帶接入Internet,再與大孫各莊鎮政府寬帶網出口對接,實現了鎮到村到戶局域網的網絡接入。目前,全村507戶中已有70%家里有電腦。村政府的中心網站主要進行電子政務、管理系統、數據查詢系統、村務公開等信息工作,農戶則完全可以象城區百姓一樣,在一個開放的平臺進行網絡信息的各種查詢。為了解決網絡長期的維護,村政府投資向網通購買了2個2M的帶寬接入,使用費每月3000元,除此以外,還要承擔網絡服務費每年約10萬元。在村級無線網建成后,村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首先是農民最關心的子女前程問題有了解決通道,大多數有子女要升學和考大學的農戶,都為子女申請了網上名校,而大多數村民通過互聯網體驗到了以往從未有過的新的生活與娛樂方式。
吳雄寺村信息化的建設之所以成功,關鍵在于市、縣、鎮、村各級政府的支持。如果沒有政府的引導和支持,單憑當地農民的力量,是很難取得現有成果的。在這個過程中,大孫各莊鎮政府作為基層領導部門確實起到領頭羊的重要作用,鎮政府不但全力支持吳雄寺村的信息化建設,而且鎮政府率先建立了信息平臺,與市、縣、村建立了多頭對接,信息共享。吳雄寺村的村長更是村級信息化建設的領頭人,他不僅要求村政府投資,而且在幾年的實踐中,其本人也擁有了非常豐富的網絡技術知識,并把信息網絡的作用傳播給廣大村民。利用信息網絡,吳雄寺村一、二、三產業已經實現融合,農戶依靠三產擴大銷售渠道,二產的收入又投入三產提高其服務水平,村里成立的蔬菜加工廠靠網絡信息傳輸和信息管理給華北地區的肯德基、沃爾瑪、家樂福等大型連鎖店加工配送新鮮蔬菜,發揮了農村信息化在生產中的實際應用,使本村的生產、加工、運輸等各個環節都有受益。
二、涉農企業、公司加農戶聯合體是農業信息化的領頭羊
農業信息化是農村信息化在生產領域的具體體現。目前,農業信息化的建設投資雖然不少,但真正作用到農業生產中的并不多。究其原因,主要是信息網絡的建設者把建設的目標僅僅定位在網絡設施建設上。我國現在有很多城市都提出了建設現代信息化城市,建設信息港,但認真分析這些城市的規劃方案將發現,其信息化建設的全部資金均用在網絡設施的投入上。國家有關部委這些年雖然建立了數以萬計的信息數據庫,其中農業方面的數據庫也多不可數,經濟發達的北京等城市,涉農數據庫已細分到各類農產品,但是,因為大量數據庫與終端用戶脫節,使數億元的投資仍遠離農業生產的具體需要。
這種情況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信息組織者各自為政,既不互聯也不互通,信息更新緩慢,信息分類雖細,但針對(使用者)性很差。大量信息平臺沒有能力向農業生產部門(村、生產大戶、涉農企業等)提供及時有效的即時信息,從而使龐大的農業信息網成為一副空架子。另一方面,大量的涉農信息網未能發揮作用,與農業生產領域缺少懂信息、能利用信息的專業人員有關。因此,在農村信息化中的建設中,抓“兩頭”(信息提供者和信息使用者)是關鍵。對于已有的信息資源和正在建設的信息資源,農業生產領域中關鍵是看目前的涉農企業能否發揮其特殊優勢。涉農企業的發展一靠農戶,二靠外部市場,三靠快捷準確的信息。我們在調研中發現,大多數涉農企業除了擁有傳統的信息關系外,對網絡信息的依賴度越來越高,他們不僅通過網絡查詢信息,而且在電子商務、網絡交易、網絡管理與市場組織上均有應用。對此,國家和地方政府應對涉農企業強化自身信息化建設和推廣農業信息化應用予以專門的政策與信貸支持,特別是中西部落后地區,涉農企業將是農業生產與信息化融合的最重要介石。
三、農業大戶、大學生村干部是農戶信息化的領頭羊
農戶信息化是農村信息化及農業信息化的最終載體,對農戶的信息服務在目前條件下,硬推和單純補貼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要讓農戶了解信息服務的好處,最有效的手段是在他們身邊找引導者、示范者。
對于已有的信息資源和正在建設的信息資源,農業生產領域中關鍵是看那些在村子里有威望,有話語權,有號召力,有增收創收能力的能人的行為以及對信息產品的應用情況。我們在許多村子調研中發現,“大學生村官”是最好的信息服務和網絡知識宣傳員,這些大學生雖然缺少生產和管理經驗,但村民們最看中的是他們的學歷和知識,農村青年也以他們的生活方式和行為舉止(比如說話、穿衣、讀書及其他生活習慣等)作為自己的楷模。目前,在許多省、市的農村,大學生村官都被安排負責“黨員教育網”和其他信息網的管理,那些有電腦、有寬帶的村民在遇到問題和困難時都會找這些大學生村官來幫助。可見,在一定意義上,大學生下鄉當村官已具有了發展農戶學習和使用網絡信息的“領頭羊”的作用。
在更為廣大的農村地區,通信普及率雖然已超過98%,但是通信業的信息服務功能還是很落后的。不論發達地區農村還是落后地區的農村,大多數農民的通信主要依賴于話費低廉的移動手機、小靈通,特別是在一些鄉村,移動智能網開辟的語音業務,包月費僅僅在6-20元之間,農戶的所謂信息服務基本是話音服務,而在貧困地區,由于青壯年勞動力都已外出打工,留在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甚至連話音服務都很少使用,從事農業生產的勞動力除了外來人口,就是老人和缺少其他能力人。
但是,對于中國這樣的農業大國,不論農村勞動力結構發生怎樣的變化,提高農業生產能力和農村從事農業生產者的收入都是一件大事。在農村存在地區差異和農戶可支配收入差異的情況下,以漸進式的發展開展農戶信息化服務的推廣工作仍具有長遠的意義。對于不同類型的農村,隨著農村土地流轉制度的改革及農村正在實行的土地集中管理(定權、定股、定利)的實踐,以及那些在農村改革中并未將土地分給個人的集體經濟為主的鄉村(蘇南地區),農村種植業、養殖業大戶越來越多,這些大戶既有本地土生土長的農民,也有外來的承包者,目前,擁有大戶的農村,農戶的生產安排、品種選擇都盯著大戶,大戶怎么干農戶就怎么干,農戶對產品的選擇,種養植技術的選擇、化肥農藥的使用,市場變化的了解基本靠這些大戶主觀或客觀行為的引導,特別是在落后地區,大戶的號召力甚至高于村干部。在浙江安吉縣義土塔村調研時我們看到,現任村書記在未當村干部前就是村里的能人,他家搞小五金,村民們也跟著搞,他家搞鑄造,全村有能力的也跟著辦廠,他的示范作用遠大于原來的村干部,到他擔任村書記后,他的想法和做法就成了村民的想法和做法。目前,在這個擁有708人,230多戶的村子里,已有69家家庭工廠,140多輛私家車,工業產值達到5.3億,年交納稅金2600萬,人均收入15480元。值得深思的是該村的治村原則是:“頭腦有文化,手中有技術,家里掛執照,出門能開車,回家能上網。”從義土塔村的這段治村原則看,農戶有了領頭羊,事業才可能全面發展,而農村信息化的建設,是在農民文化、技術、經營方式的發展中實實在在地萌生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