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受矚目的4G牌照在幾經猜測和辟謠后終于在2013年12月4日塵埃落定，中國正式邁入4G時代。4G發牌不僅對信息產業是重大利好，還有利于推進國家信息化發展戰略的實施，各行各業都很期待。但是我們仔細品味三家電信運營商的態度就不難發現，除了中國移動積極和高調以外，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并沒有表現出多濃厚的興趣。4G發牌對電信運營商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本文將從產業發展的宏觀角度和企業運營的微觀角度，預判4G發牌后電信運營商的財務績效走向。

宏觀：通信基礎設施升級推動產業新一輪增長，電信運營商收入維持高增長但盈利能力下滑

一方面，4G發牌意味著國家未來一兩年內通信基礎設施技術升級，這有利于國家推動信息消費政策的實施，有利于國家勞動生產力的整體提升。無論是企業還是普通消費者都會逐步擴大信息消費的需求，而信息消費需求的擴大又將使整個信息產業收益，產業價值鏈上的每個環節都會迎來巨大的發展契機。企業信息消費方面，由于移動通信網的技術升級，包括智能交通、智能電網、公共安全、環境監測、工業檢測等多個領域的物聯網方案將得以有效實施，企業生產經營的自動化和信息化水平將會大大提升，會有越來越多的企業依托信息化手段提升自身的市場競爭力。普通消費者方面，由于無線上網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方便，各類生活、娛樂、教育、安全、醫療性質的個人和家庭移動互聯網應用將會爆發式增長，而且不僅僅局限于在智能手機上使用，可穿戴設備也將會在未來幾年內逐漸普及，每個消費者用于連接上網的設備將以幾何級數增長。因此無論是企業還是普通消費者的信息消費需求，都會大大刺激整個信息產業的發展，做芯片的、做設備的、做終端的、做應用的企業都會受益，當然提供通信基礎設施的電信運營商也會受益，通信網絡承載的數據流量將會加速增長，為電信運營商帶來豐厚的收入。4G發牌后無論是整個信息產業還是電信運營商，收入增速應該會維持在GDP增速之上，即高于全國各行業的平均水平。這一點可以從3G發牌以后三家電信運營商的收入增速得到印證，09年3G發牌，經過兩年的建設和運營，最近三年三家運營商的整體收入增幅已經高于GDP增速。而4G的進程會比3G還快，因為市場主導者中國移動對3G的態度是搖擺的，但是對4G是堅定和積極的。

但另一方面，電信運營商的盈利能力會逐步下滑。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由于產業鏈拉長，電信運營商在產業鏈中的地位下降。通信基礎設施的升級雖然帶動了整個信息產業的快速增長，但同時也拉長了產業價值鏈，讓更多的鏈條（比如終端和應用）和更多的企業參與其中，電信運營商的利潤因其他鏈條企業的參與而攤薄了。3G運營開始，智能終端因一定程度上隔斷了客戶與電信運營商的聯系，終端環節在整個產業鏈中的地位逐漸上升，隨之而來的是電信運營商逐漸失去了產業主導地位，而隨著互聯網企業的進入，電信運營商的主導地位將進一步受到挑戰，利潤也逐漸被攤薄。二是由于市場競爭更加激烈，3G運營以前，中國移動占據了三分之二的市場份額，3G發牌以后，市場競爭顯著加劇，特別是在移動通信市場上，但仍然是寡頭壟斷的格局，而4G發牌以后，國家也同時頒布了鼓勵民資進入電信市場的政策，信息產業價值鏈其他環節的企業紛紛攜自身優勢進入電信運營商的地盤，整個電信市場的競爭程度將在本質上加劇，市場競爭程度直接決定了這個市場的平均利潤率，從近幾年的數據也可以看出，電信運營商的利潤率是在逐年下滑的，而這個趨勢將在4G發牌以后延續。

微觀：數據流量加速增長保證收入高增速，投資和補貼拉低整體利潤水平

從產業宏觀角度的預判可以一一映射在電信運營商的內部數據上。

收入方面，電信運營商目前還是以話音為主體收入，但是非話收入已經逐年接近話音收入，其中數據流量的收入已經成為運營商收入增長的主要驅動。目前電信運營商的流量年增速維持在100%左右，4G發牌以后數據流量的增速將大大超過這個水平。數據流量的增長主要有四個方面的驅動：一是網絡，4G網絡的承載能力是3G網絡的5-10倍，網速和容量的大幅度提升會大大刺激用戶的流量需求；二是終端，一個2G終端的月平均流量在50M左右，3G終端會達到300M，而4G終端超過1個G，4G終端在中國移動的推動下，普及速度會遠遠快于3G同期，而且還有大量可穿戴設備和機器設備聯網；三是資費，4G的單位網絡能力成本是3G網路的五分之一左右，就是說現在流量資費在4G發牌以后會有巨大的降價空間，從現網數據來看，超過一半的用戶對流量資費都非常敏感（月流量分布呈遞減甚至斷崖），市場競爭加劇會直接反應在資費上，客戶的流量需求會被進一步激發；四是應用，4G網絡速度引發越來越多的移動互聯網應用，豐富的應用引發客戶大流量的使用，而且短期內看不到單用戶使用流量的上限，用戶使用的應用是可以不停疊加的，這和話音時代用戶單月話務量存在上限是不同的。總之，數據流量在4G運營后會呈現加速增長的態勢，目前數據流量收入已經是電信運營商的收入增長主體，未來2-3年內將會成為運營商的收入主體，并且一直維持在較高的增速上。

利潤方面，雖然電信運營商的收入保持高速增長，但成本卻漲得更快。一是網絡投資帶來的剛性成本，4G發牌后的三年內都是電信運營商4G網絡的規模建設期，由于分配給4G的頻段較高，無線網的建設密度會遠遠大于過去的無線網，而且4G引發的網絡投資不僅僅是官方公布的4G直接投資，那只是無線網的投資， 4G運營后數據流量激增，傳輸網的投資需求也非常巨大甚至接近無線網，就是說4G網絡投資不僅僅是無線網的投資，而是對整個網絡的升級改造。另外，在4G網絡建設初期，電信運營商必然存在多網并存的現象，情況最復雜的是中國移動，面臨GSM、TDS-CDMA、TDD-LTE、Wi-Fi四網協同的問題，新網建設的同時龐大的存量網絡資產無論如何利用，終將會逐步退出，而且每年都會產生巨大的折舊成本，從數據上看，電信運營商近幾年網絡建設帶來的折舊、維修等剛性成本增速已經接近20%，4G發牌以后按照主導運營商中國移動的決心和官方公布的數據，這個增速也會維持在20%左右，遠高于收入的增幅。二是終端補貼，2013年國內手機的出貨量較2012年增長25%左右，主要驅動就是來自于電信運營商的補貼刺激，電信運營商為了盡快普及3G智能終端以刺激流量增長，投入了大量終端補貼去引導用戶，大大縮短了用戶的換機周期，2年前用戶的換機周期在29個月左右，而2013年1-11月全國手機出貨量5.25億部，全年預計在5.8億左右，而全國移動電話保有量在11.5億左右，用戶的平均換機率縮減至了2年左右。4G發牌以后，中國移動為了快速普及4G終端推動4G的規模商用，預計投入的終端補貼將達到2013年的2倍，這對電信運營商來說也是巨大的成本負擔。三是市場營銷成本，4G發牌后，新的品牌帶來的廣告費投入，終端銷售巨大壓力帶來的渠道酬金投入，用戶遷移和保有帶來的合約補貼和優惠，都會隨著市場競爭程度的加劇而上升，市場營銷成本也會保持在15-20%的增速。總而言之，收入高速增長的同時，成本以更高的速度在增長，大量的成本流向設備廠商、終端廠商、渠道商以及用戶身上，整個產業鏈受惠，消費者受惠，但是電信運營商的盈利能力卻在不斷下滑。

綜上所述，無論從產業發展的宏觀角度還是企業運營的微觀角度預判，4G發牌以后電信運營商收入會保持高速增長，增速維持在GDP增長的水平之上，但盈利能力會不斷下滑，遠遠不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完全壟斷的暴利水平，而是逐漸回歸至公共基礎服務的盈利水平。

作者簡介：王力，工程師，工業和信息化部電信研究院泰爾管理研究所高級項目經理，長期為電信運營商提供管理咨詢服務，主要研究領域包括市場營銷、投資管理。